澳大利亚佩斯疼痛治疗中心游学见闻

(应省医学会刘老师之邀为第五届省疼痛学会会编撰写此文，为的是介绍一些东西方疼痛医学的差异。FINCH教授刚刚结束对我们的访问，今贴此文以表示我们对大师的感谢！)

澳大利亚是世界疼痛医疗水平比较发达的国家之一，无论是在基础研究和临床治疗方面都不乏国际知名学者。西澳首府佩斯的Philip M. FINCH教授就是一名享誉世界的疼痛临床治疗专家，我有幸在他那里多次学习进修，现在我简单地介绍一下他接诊的一些情况，希望大家能够从这里面看到西方国家疼痛医学事业的一些掠影。

Phil（FINCH教授习惯朋友这样称呼他）从1978年开始从事疼痛相关的一些工作，严格意义上讲是作为一名麻醉师在从事疼痛的相关治疗，当时是在一家综合性医院。1988年Phil离开当时工作的医院，走入私人医疗行业，并于1990年独立成立了自己的“佩斯疼痛治疗中心”，专职治疗各种慢性疼痛。几十年的拼搏努力，让他成为了与Gabor Razc、Richard Derby等齐名的世界知名慢性疼痛治疗专家，成为现代疼痛临床医学领域里一位具有一定代表意义的人物。Phil目前是世界疼痛研究院（World Institute of Pain）的常务秘书长，澳大利亚Murdoch大学的教授。

Phil的诊所（Perth Pain Management Center）靠近湖边，与著名的佩斯动物园就隔几条街道，是一个老式尖顶的独立建筑，从门脸上看去非常普通，和我在其他国家看到的私人诊所一样，只有门旁挂着的一块牌子，让人们知道这是一个诊所。该建筑只有一层，占地面积大概有150多平方米，后院有一个自用的停车场。一般情况下每天在诊所工作的人员有3到4名秘书和一名护士。FINCH教授的诊室，最多只有20几平米，屋内布置着古朴的木质办公家具，右侧屋角摆一张铺着白床单的诊察床，靠近百叶窗处有一张老式写字台，它一侧的墙上挂着一个观片灯，桌后是一把沙发椅，背后则是一个老式的书柜，在写字台前则是两张舒适宽敞的沙发椅，供前来诊察的患者使用。房间的另一侧是一个L型的落地书柜，里面则是Phil的专业期刊杂志。书柜上面是他搜集的各国领导人头像（多数为前社会主义国家领导人的。）Phil的一些专业文凭和证书则占据着右侧的一小面墙。

通常情况下Phil一周有两天是手术日，其他的时间会在诊所里面接待患者。他所有的患者都是以预约的形式看病的，通常是由其他医生转诊而来，他并不接待没有任何预约的患者。虽然Phil 的诊察费用是250澳元，折合人民币将近1500元，但他的预约患者通常都要等上一、两个月以上。如果预约的患者由于某种原因没有按时赶来，诊察费是不会退还的。这个空暇的时段，Phil也不会把其他的患者提前，用Phil的话讲，是因为我把这个时间卖给了这位患者！

Phil会热情认真的接待每一位来诊患者，并当着患者的面为其铺上新的诊查床床单，并且认真的洗净双手。每一位患者走进屋里时，他都会起立和患者及家属（允许一名患者家属陪同进入诊室）握手寒暄，并请他们坐下。有的时候他还会让秘书为患者端上一杯香喷喷的卡布奇诺。在认真耐心地听完患者的病情后，他会仔细地从头到脚为患者进行各项检查，并对患者的影像学资料逐张逐张地阅读，而不是拿起影像报告直奔诊断结果。我几年里去他那里数次，他每一次都是这样，那种认真严肃的态度，对患者亲切和蔼的感觉，犹如刚下临床的实习生一般，让我非常敬佩老师的职业操守。

如果患者需要进行特殊的检查，Phil总会为患者选择离他居住地比较方便的医院进行。我发现一个有趣的事情，他拥有多家医院影像学中心的检查申请单，只需签上他的名字，患者就可以拿着它到该医院进行检查，仿佛就是该院医生开的检查申请一样。检查的结果通常会在第一时间以书信的形式返回到他的诊所，在每一张诊断回执单上都会有该院医生的签名以及“多谢您支持我院”等等的感谢话语。我个人认为这种人力资源共享、设备资源共享，是我们在医疗改革中降低医疗投资负担策略值得参考的地方。

Phil一天会看十几位不同的患者，在中午休息的时候他会去游泳，至少1000 米。我在佩斯学习进修期间他会逼着我一起游泳，而且是午饭之前，回来的时候秘书会为我们准备一个大号的蛋挞和一大桶水果沙拉，那段时间我的体重真的下降了，但高兴的是我的身体素质和精神状态都比在国内的时候好得多。

周二和周四是他的手术时间，与Phil签约的医院不下三、四家。据他说年轻的时候，至少有五家医院。他收取患者手术费用，向医院支付手术室的租赁费用。患者的检查费、设备的使用费等都由医院收取！每次手术他都是只带着他专用的铅衣和防护眼镜，其他的一切都由医院准备。根据患者的居住地点和偏好，Phil会让他的秘书为患者就近预约医院手术。这样看上去只有Phil穿梭在几家医院之间，而不是患者被医生支来支去的。患者的一切都由Phil的秘书安排好了，到时候去手术就行了！

每个医院的手术流程都让我感到惊叹，那种流畅让人感到一种舒适和安全，每一位患者的手术时间和手术间隔都是安排好的，当然这和Phil技术水平有直接关系，但也是医院手术室整体配合的水平非常好，这才能让Phil的时间得到有效的利用，同时保证每个手术的质量不会受到影响。Phil租用手术室，自然会充分利用这段时间，医院出租手术室也会尽量为医生服务好，让医生满意而获得手术室及设备的最大产能。因此流程很重要，合理紧凑，效率极高。通常患者会在手术之前入住该院，并在手术准备室里休息，然后由护士推进手术室，结束后再由护士推到术后康复室进行观察。期间，该院会派出医生会来照顾刚刚手术完的患者。如果有难以解决的问题，他会和Phil及时沟通。两个手术间歇，一个短暂的休息时间，Phil会抽空看看前几个手术完的患者，或直接到休息室喝一杯浓浓的咖啡解乏。当他再次回到术间，另外一名患者已经准备完毕等待手术了！Phil的手术团队成员包括一名C型臂X光机操作技师（Phil自己签约的技师，她会在手术的时候来工作，而不是医院的人员），医院只派出两名护士（一名设备护士操作射频仪之类仪器，另一名台下配合）以及一名麻醉师（也是Phil自己签约的人员，在他手术时来这家医院配台）。今天想想，看Phil做手术简直就是一种艺术享受！

Phil跟我说过佩斯年轻的疼痛医生，有的一天会会做很多手术，20几台手术也是常有的。看到这样的团队和效率，我从不怀疑！几年前在韩国首尔大学李相哲教授的手术室，两名年轻的医生一天就做了近50台手术，也是团队协作，流畅配合的结果。Phil可以同时利用几家医院的设备和资源，多点执业，这对患者、医院及医生个人来说都有利的，是一个三赢的局面。我个人认为在我国当今的医疗现状下，这种模式值得我们参考借鉴。Phil曾经告诉我他已经不再年轻，不会像年轻人那么拼命啦，通常都是上午手术中午游泳下午休息，但每个手术日做十几台手术还是司空见惯的。

Phil所作的手术98%以上都是无需住院治疗的，通常患者手术后会在观察室里休息一到两小时就可以返回了，但是有些大的手术，例如脊髓电刺激术和脊髓药泵植入术等创伤比较大的手术，患者可能要观察24小时方可离去，但是大部分患者都是当天手术当天回去的。

事实上在澳大利亚疼痛治疗还不是专科，他们有的还拿着其他学科的执业证书从事疼痛治疗工作！Phil的执业证就显示他是一名注册的麻醉师，而不是疼痛专科医师！他非常羡慕中国已经有疼痛专科医生，说中国走在了世界的前列！在澳洲疼痛科医生曾经也对晚期癌痛实施治疗，但是由于肿瘤科的发展，现在这部分患者已经交还给肿瘤科了，所以老师的患者大多都是以脊柱相关性疼痛为主的，还有相当一部分是神经病理性疼痛，比如说局域性复杂性疼痛综合征、三叉神经痛以及带状疱疹后遗神经痛的患者。此外，Phil的诊所也是一个多学科协作的治疗中心，诊所注册有一名执业心理医生、一名物理治疗师！一部分患者在这里不但能从能够得到躯体器质性疾病的治疗，也能同时得到心理方面的辅导和康复治疗。

一周的工作结束后，Phil会在周五下午驾驶他的私人飞机飞往南方海边的庄园度周末，往返将近4个小时。他说过当他驾驶飞机在天空翱翔的时候是他最放松的时候。我曾经有幸乘坐他开的飞机到过他的庄园，坐落在靠近海边国家公园的一个山顶上。一条长约一公里的私家道路直达山顶，由太阳能供电的别墅！半山腰，还有Phil种的一片鳄梨树，每年还给他带来一定收入。站在房间的平台，眺望远处的大海，蓝蓝的天空，美丽的景色，轻松的环境确实可以让人得到充分的休息和放松，为下周的工作提供良好的精神和体力。在进修的那段时间里，虽然日程安排很紧，但我却从没有感到过丝毫的疲倦！

Phil每年都要出国参加数次各种规模的学术交流活动，作为一名国际知名疼痛治疗专家，他受邀到很多国家进行讲学和交流。也有来自世界各地的疼痛学者到他的诊所参观、学习。我在佩斯的一段时间里，见到过几批来自东南亚、美国和香港的医生参观访问，Phil总是热情地接待他们，使他们有所获得，满意而归。Phil告诫我虽然在临床工作，但千万不要放弃科研工作，一个真正的学者医生应该临床科研两不误。这让我明白了，为什么一个私人医疗从业者，一个世界知名疼痛治疗专家，还有那么多文章发表在世界核心期刊上了！Phil对中国有着特殊的感情，曾经多次应邀访问我国，为国内的疼痛界同行所熟知。我非常荣幸地成为他的学生和朋友。2006年，我成立沈阳东澳疼痛治疗中心的时候，得到了老师的大力支持！他告诉我在他退休之前，希望能够为中澳疼痛学术交流做点贡献！

Phil今年68岁了，他正在逐渐地把更多的时间从临床工作中转移到科研工作中，每年都有新的科研文章发表，就在去年他又和其他合作者一起申请到一笔数目不小的政府科研资助！文章到此收笔，希望大家能够从一名医生、一名西方疼痛医生一周的工作与生活活动中而有所感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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